回過神來就變這樣了 系列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人稱

後面只剩談戀愛了

我不確定有沒有電波不合的部分了

 

  老師總是用洞悉一切還帶著點揶揄的眼神看我。
  不是我自誇,我非常不會看人眼色。
  那種能從別人眼裡看出一個圓餅圖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但我總是覺得老師看向我的眼神裡充滿惹人耳根發癢的,像是在逗弄人那種程度的惡趣味或不懷好意。
  雖然我很努力地形容了但總感覺很難確切描述那種讓我坐立難安的視線。
  「但是你形容出了一個折線圖。」坐在畫架前的小朋手不停的在畫布上用指腹或手掌將顏料塗抹上去,視線忙碌的在畫布和我的方向來回。
  「折線圖?」我腦中浮現一個L型和在那其中的起伏直線,只有點和直接的線條,我不覺得我剛剛的敘述有到那種程度的強硬,但要說柔軟的話其實完全就是模糊又抽象。
  我自己也很清楚。
  小朋看了我一眼,用暫且還沒沾上顏料的手臂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就那個啊,製作蛋糕所需材料:『麵粉五百、酵母十、糖二十、奶油七十、蛋一』但是沒有單位的那種折線圖。」
  「喔喔……?」我將腦中的折線圖一一填上小朋所說的物品和數字,似懂非懂的決定先讚揚他:「你準確的形容出『你講得很模糊,我聽得也很模糊』這件事了。」
  「謝囉。」小朋直接翻我白眼,身體稍微後傾看著畫布的一角,輕捻指腹上的顏料。
  那是小朋思考時會有的習慣性小動作,他大概在斟酌要跟我說什麼。
  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等待他開口問我問題或讓我離開。
  小朋的作畫時間不太固定,用時也很不固定。有時候十分鐘就完成一副畫,也有時候白晝持續到深夜。
  小朋舉起手伸到唇邊,舌尖即將觸碰到手指時他和正盯著他看的我對上眼,整個人頓了大大一下然後露出心虛的表情,重新將手放在膝頭上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問我:「你有什麼想法?」
  我將臉枕在手臂上,一點都不客氣:「一個懶骨頭不太夠,要是有兩個就好了。」
  「廢死你!」小朋沒好氣:「不是說這個!」
  我在懶骨頭上翻了半圈又換了個癱的姿勢,故作天真地問:「咦還是你在問你剛剛那個需要剁手的動作?」
  小朋縮了縮手,理不值氣也要壯地加大音量:「我還沒!」
  「還。」我加重音又重複了一次。
  小朋閉上嘴,表情彆扭的抽了幾張濕紙巾一下一下的將手上的顏料擦拭,垂眼仔細地將指甲縫隙裡的顏料清除:「對於老師,你有什麼想法?」
  「我不明白你的問題。」
  小朋卻不打算再更加詳述地問一次,安靜且專注於清潔自己的指間縫隙。
  我看著他最近才培養起來,用將指甲縫隙清潔乾淨作為作畫完畢的結束儀式,覺得將這個儀式培養成習慣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
  在這個被我要求出來的儀式之前,小朋的習慣是將那幅畫最後使用過的顏料在手指上輕捻,最後舔入口中品嘗。
  對於他來說每一幅畫都有不同的「味道」。
  不是抽象的、虛無飄渺的形容,是真真切切他實際品嘗過的。
  他自己也不記得當初這麼做的原因,他很小很小就開始學畫,等意識到的時候這已經成為習慣並且味道已經成為他「畫作」的一部份。他知道這不是能夠廣為告知的行為,他很清楚顏料不是食物,但他仍然這麼做。
  我本來沒發現,最開始只以為他唇上的顏料是不小心沾上的,被我發現那一次之後小朋開始更加注意這小小的動作不被人發現。後來是一次他忘我到忘記我的存在,動作直接且毫無掩飾的將顏料舔入嘴中,我甚至清晰的看見他紅潤的舌尖上那不容忽視的藍色。
  我當場揍了他一頓。
  後來我捏著小朋的舌頭逼他喝水和刷牙漱口,最後面對面坐著對談。
  「改掉。」我雙手抱胸,還是很生氣。
  「這樣我會對創作完的畫沒有記憶點。」小朋很沒膽的這麼小聲抱怨。
  「喔,剁手跟拔舌頭你覺得哪個好?」我冷笑一聲,大方的提供他除了改掉吃顏料這個習慣的選項。
  小朋嘴嘟的老高,撇開視線用沉默代替回答。
  我嘆了口氣,捏著他的臉頰晃了晃:「雖然我不太懂顏料,但既然你說每種顏料的味道都不一樣,那手感應該也是吧。試試改用觸感記住作品?反正你都會搓一搓的嘛。」
  小朋別無選擇的妥協了。
  當然也不是選擇任何一個我提供的選項,而是將畫完畫後擦手用的溼紙巾晾乾後留下當作新的記憶點。
  我不懂搞藝術的人。
  反正他不要再亂吃不能吃的東西就好。
  小朋把顏料抹在濕紙巾上的這個儀式很花時間,我看了一眼之後開始思考他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老師是一個我不知道該界定為是畫室還是工作室的老師,我搞不太清楚其中的差別也沒怎麼打算搞懂。老師也是小朋帶我認識的,我和小朋認識很久,小朋的作畫習慣是要看著會動的東西,但他毛病也很多。
  不能很吵的、也不能一直動的。
  我問過他為什麼畫畫的時候要這麼過動。
  「我不能沉浸在畫布中,但也不能一直分心在會打斷我專注畫畫的東西上。」
  我花了十秒在他這句話上,然後理智的放棄理解這句話的邏輯。
  有一次我找他拿東西,進了他的畫室後就出不來了。
  天曉得為什麼他要在畫室裡放一顆懶骨頭,我占領了之後一時懶得動彈然後就被小朋扣留了。
  據他的說法是我的廢人模式剛剛好符合他的需求,會讓他作畫順利一點。
  「反正你接下來也沒事吧。」小朋把他的平板丟給我,依照長期培養的默契斷定我沒有行程的這件事。
  「是沒錯啦。」
  我就這樣成為小朋畫畫時在旁邊裝飾用的吉祥物,但總有些人會誤認為我是他的模特兒或靈感來源。
  老師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小朋丟了個時間和地點給我,我以為他和之前一樣在通知我換地方當吉祥物,這是他其中一個壞習慣,會忘記前情提要。
  結果那天去到他說的地點後開門的是一個,看到我的來訪也很訝異的男人。
  謝囉,這就尷尬了。
  我忍著侷促不安,抓著手機率先解釋:「……你好,陳以朋讓我在這個時間來這裡。」
  男人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退後一步讓我進到房子裡:「啊啊,就是你嗎。久仰大名,我是蘇敬煦,這個小畫室的老師。」
  久仰大名?聽到這種說法我有點慌,但我還是禮貌性的也報上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牧疌澤。」
  「今天就麻煩你了。」蘇老師帶我來到一間房間前,打開房門後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顏料味,和那個要被我揍一頓的小朋的聲音。
  「嗨!來啦!」小朋從畫架後面探出頭,伸出已經沾滿顏料的手朝我揮了揮。
  我直直走過去,然後用力踩住他的腳背。
  小朋皺著臉試圖抽回腳但我踩得更死,他只好虛弱的問:「大哥,什麼狀況?」
  「這是我要問你的。」
  「拜託您來當一天的人體模特兒……?」
  「喔,這件事應該什麼時候說?」
  「貼時間地點給您的時候……我錯了拜託鬆腳……」小朋一臉痛苦,沾滿顏料而無處安放的雙手在半空中揮舞,我回頭看了一眼大概是特意不往這邊看的蘇老師,捏著小朋的耳朵在他耳邊低聲威脅:「下次再發生這種忘記通知的事,我會讓你知道我隨身攜帶美工刀是為了幹什麼。」
  小朋雙手投降,在可允許範圍小幅度的瘋狂點頭。
  那天我就如往常一樣被安排在一個座位,當一個吉祥物做自己想做的事,小朋同樣看我然後畫跟我無關的畫,但那位老師畫了整整九張我的速寫。
  畫得真的很好,真不愧是老師。
  老師解釋他看了小朋的畫後很好奇他畫畫的參照物,然後小朋說大多都沒有參照物,不過大部分都會看我。所以老師就想見見我本人,說不定見過我之後他也會有些新的靈感。
  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組成整句話我就聽不懂了,我也抓不到這整個事情發生的邏輯。
  搞藝術的電波都這樣嗎?
  所以我做出了我最擅長的回答:「喔。」
  那之後我時不時的就會跟小朋一起去老師的畫室,對我來說只是換個地方當吉祥物。
  本來是這樣的。
  直到我開始意識到老師的視線。
  我又看了一眼還沒將手擦乾淨的小朋,終於從懶骨頭上爬起來起身繞到小朋身後看看他這次畫了什麼。
  白色的畫布中央是一個由鮮豔的黃和綠以及藍綠色構成的圓點畫,很像測色盲的那種圖。我睜大眼再瞇眼看,都無法從裡面辨識出任何圖樣或文字:「好,我色盲。」
  小朋笑出聲:「這不是測色盲的那個啦,這幅畫叫「不決」,決定的決。」小朋終於擦完手,將那張濕紙巾攤開放在一旁乾淨的桌面上,拿筆繞到畫的背面簽下鬼畫符一樣的名字和日期。
  我看著這幅畫,坐在小朋原本坐著的椅子上:「剛剛的問題,我不知道。」
  「嗯?」
  「對老師,我不知道我有什麼想法。」
  「嗯,這幅畫你要帶走嗎?」
  「不要,我沒地方放。」
  在這沒有什麼結論的對談之後,一次又是去老師的畫室,我突然很想吃麥當勞,於是我叫了三人份的外送捨棄總是喜歡用手作畫的小朋,先和老師移動到別的地方一起用餐。
  理論上經過多次見面之後我應該和老師有一定基礎的熟悉程度,然而之前都有小朋負責和老師交流,我一般也跟不上這兩個搞藝術的腦電波,所以我跟老師不熟悉到我甚至不知道該從什麼開始開啟話題。
  「一段關係的成立從對話開始。」老師拿起一根薯條,突然講出這麼一句總感覺像是心靈雞湯或是最近的勵志書或網路上教你如何交朋友之類的文章裡會出現的話。
  「嗯?」我茫然地抬頭,和正看著我的老師對上視線。
  有點突然,包含話題的選擇。所以我應該怎麼樣才能顯得自然地離開?
  「沒有,就是想找一句話當對話的開場白。」老師笑了笑,咬著薯條繼續說:「雖然這樣問可能有點太晚,當素描模特你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我也拿起一根薯條在手裡轉了轉:「還可以,不要去在意就好。」
  「因為你不在乎別人的視線,所以你也不會特意和人對上視線,可是你又會直視和你對話的對象。」老師推了推眼鏡:「我很喜歡你這點。」
  「啊、這樣啊。」我不自在的稍微往後退了退,一種我很想忽略但現在明顯無法忽略的氣氛漫延在這個空間裡。
  「我一直以為陳同學有他的繆思,因為我還沒有找到我的所以我想見見別人的,結果見到你之後我才發現陳同學不需要繆思就能畫出那樣的作品。」
  我安靜地咬著薯條。
  我不懂藝術,懂藝術的人很厲害,小朋厲害老師也厲害。
  所以我聽不懂老師的閒聊是因為他搞藝術還是因為他很厲害?
  「繆思好像不管繪畫。」
  「但繆思管藝術啊。」
  話是這樣說的嗎?
  「我想說的是,你就是我的繆思。」
  我看不出別人眼神裡的圓餅圖,但我看出了老師講的很認真。
  所以我才覺得困惑不解。
  「喔、嗯,所以?」
  「你願意當我男朋友嗎?」
  我忍不住露出了「供三小」的表情。
  我試圖說點什麼來釐清自己的思緒:「我,我聽過有些說法,說你們搞藝術的會用繆思代稱為給你們帶來靈感的人。」
  「我也聽說過。」
  「所以我現在可以把你所謂的繆思和男朋友,以及工具人劃上等號嗎?」
  老師微微瞪大眼,他的表情像是對於我的想法感到很新奇:「恕我直言,把你當工具人的難道不是陳同學嗎?」
  「如果你真的要問我,我覺得你們兩個都幫我當工具人。」
  大概是被我說服到的老師張了張嘴,把話題拉回他最開始的問題:「我心目中的男朋友跟工具人不是同義詞。」
  「我覺得有點突然,我覺得我和你還不太熟。」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被你的外表吸引,我喜歡你帶點懶散卻又直白的性格,喜歡你會對身邊的人好但也會對陌生人釋出善意,喜歡你偶爾也會露出的凶狠的面,也喜歡你和我不同的思考方式,每次見到你我都會產生驚喜感和很多很多的靈感。」
  啊這,這告白突然又令人害羞。
  我彎了彎手指,就很手足無措。
  「我、我要考慮一下。」
  「當然。」
  之後我耗盡我所有的社交技能點數總算熬到小朋畫完畫然後我們一起離開。
  離開後我在回去的路上找了個可以停下並且沒很多人的地方,抓著小朋的肩膀對他無聲尖叫。
  「什麼?幹嘛?你看到什麼東西先給點提示給我心理準備?」小朋被我嚇了一跳,眼睛快速的往四周看了一圈卻不敢輕易扭動脖子。
  「……救命,剛剛老師跟我告白。」我停下無聲尖叫努力擠出聲音,試圖讓他共享我的驚慌。
  「喔。」小朋突然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漠的回應。
  「我對你的反應很失望!」我開始搖晃他的肩膀以表達我的不滿,接著我意識到不對勁之處。
  小朋聽到這件事一點都不驚訝,說明他早就知道這件事?
  「你知情不報!」我深受打擊,沒想到小朋是這樣的小朋。
  「我怎麼報?我也是猜的啊。」小朋揮開我的手,拉著我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所以我不是有問你對老師有什麼想法嗎?你說不知道我就只能先保持現況啊,難道我要把你薛丁格的戀愛幼苗掐掉嗎?」
  「加油吧,這是你自己的課題,我沒辦法幫你。」
  因為小朋撒手不管,我就只好帶著這個大難題回家思考。
  實際思考用時大約十分鐘,我決定先觀察老師在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於是下一次去當吉祥物時我一反常態沒有做自己的事而是一直看著老師作畫的樣子。看他上半身挺直,一腳踩地一腳踩著椅子的橫桿,作畫時會換很多種我看不出區別的筆,時不時的會看向我,卻沒有和我對上視線。
  我觀察片刻的結論是,認真的男人最帥這句話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
  我才這麼感慨,老師就放下畫筆起身朝我走來在我面前蹲下。他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到不遠處還在作畫的小朋:「今天怎麼一直看著我?」
  「我想說,觀察一下。」距離變近,我甚至能看到老師濃密纖長的睫毛。傳說中的睫毛精就是這樣的嗎?
  「那,觀察到了什麼?」老師將聲音放得更輕,總有種他把我當小孩說話的那種語氣。
  「嗯……習慣很好?」我偏頭想了想,誠實的把印象最深的感想說出來。
  「什麼意思?」大概是這個答案出乎老師的意料,他盯著我的雙眼微微睜大。
  「就,那邊那個都會把手弄得很髒,還有一些壞習慣。」
  「我聽得到!」小朋敲了敲調色盤,不滿的彰顯存在感。
  「我在乎?」
  小朋沒回嘴,但他走過來踩了我一腳。
  我直接回他一個白眼。
  那之後我觀察了老師大約兩個月的時間,我決定將觀察期進階成試用期。
  「兩個月了?那滿久了啊。」小朋從畫中抬頭,語氣相當驚訝真誠。
  我感覺從小朋的驚嘆裡聽出了別的意思:「為什麼我覺得你講的好像,我是那種很快就答應的人。」
  「我跟你認識到熟起來確實不到兩個月啊。」小朋普通的陳述了我和他從生肉到至少七分熟的時長,但這兩者並不能擺在一起比較啊!
  「我又沒有以交往為前提跟你相處……你都讓我說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我講完突然停住,握拳抬起手臂又想揍他。
  當事人蘇老師又放下他的畫朝我走過來,這次他是坐在明顯是預謀犯案而買的第二顆懶骨頭上跟我說話:「試用期?那你什麼時候要試用一下?」
  「我懷疑你,是不是在開黃腔。」我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很想找張色卡發他黃牌警告。
  「不是開黃腔,我就是邀請你試車。」老師義正嚴詞的否認,雙手做出握方向盤的動作。
  「……太快了,你才經過兩個月觀察期轉試用期而已。」我很想說都還不確定會不會轉正,但我又能理解試車的邏輯,很尷尬又很矛盾。
  老師直接朝我靠過來,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觀察期和你在畫室見面的日子,我當天晚上洗澡都很花時間。」
  我雙手摀住耳朵整個人往後倒在懶骨頭上,一臉你都讓我聽了什麼的表情看著他。
  「我現在申請的話,大概多久會核准呢?」
  老師笑的很……我不太會形容反正我頭皮發麻,腦子裡亂成一團:「試車前……要、先驗一下車吧?」
  等一下我在講什麼!
  「好刺激喔!我可以看嗎!我滿十八很久了驗證件的話我有帶!」一直都在並且不吝嗇於刷存在感的小朋興奮大喊,就差沒去掏證件來驗票了。
  「要不我現在下班你們兩個慢慢驗車?」我遮住雙眼,很想把場地還給搞藝術的兩個人。
  我的手突然被拉開,在我上方逆光的老師看起來有點兇,講話聽起來也很兇:「車子掛名了,不接受其他人參觀喔。」
  「……好窩,你冷靜。」
  雖然老師說他冷靜了,但我還是迫於壓力妥協了先驗車這件事。
  暫且滿意的老師重新坐回懶骨頭上,換我靠過去抓著他的手,捏著他的指尖、帶著薄繭的指節、厚實的手掌,我平常不會特別去觀察別人的手長什麼樣子,所以有種莫名奇妙的感慨。
  藝術家的手……!
  「……要不我們還是直接試車吧。」老師反握住我的手,變得低啞的嗓音讓我耳朵有點癢。
  「嗯?」我試圖抽回手,但抽不動:「……你剛剛不是這麼說的。」
  「我也不知道你會這樣驗車啊。」老師給我一種倒打一耙的感覺。
  「……我就摸個手。」我覺得有點冤枉,突然就被控訴為負心漢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老師看了看我的臉,接著開始把玩我的手。手被老師撫摸的感覺很奇特,那種形容不太出來的癢意從手指、手心一路竄到後背,我不自在的扭動身體學著老師握緊他的手:「好、好了,我好像明白了,今天先這樣!」
  「是嗎?我覺得可以多驗一點,試用期才三個月呢。」老師露出在我看來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強作鎮定的更正:「是『有』三個月。」
  老師妥協的鬆手,語帶暗示:「好吧,為了試用期滿能轉正,今天先這樣。」
  我匆匆丟下小朋差不多可以說是逃回家,劇烈的心跳聲和手上揮之不去的觸感讓我忍不住握拳。
  搞藝術的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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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求無愧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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